水决东这个失误太过致命。眼下仅剩的山纥珠根本承受不住连续斩击。
在接下来的几回合里,尽管他放手一搏,终究还是败下阵来。
长歌收回抵在对方颈前的孤勇者,由衷赞道:“你很强。可我更强”
水决东恍惚片刻,突然问询道:“你的手……”
此时长歌已将玄羽螣珠抛还。
水决东接住,目光一凝。只见对方左手掌心一片焦糊,纹路模糊,显然是被龙珠的余烬之热灼伤。
待长歌与队友会合,压抑许久的看台上终于爆发出震天欢呼,“万岁”之声此起彼伏。
田氏兄弟快步来到四杰身旁。田豫急忙递上一瓶伤药:“来,长歌大哥。”
直到这时,长歌才感觉到左手传来火辣辣的痛。他连忙敷药,随即在田氏兄弟引领下匆匆离去医治。
——
时间回到去年秋末冬初,那时秦易正随沈浪在北国游历风光。
离开五盟会后,沈浪这才告诉他,那夜在桃花山喝下的那壶女儿红究竟是什么来头。
那酒全名为“桃李春风限定款女儿红”,乃是山主桃白衣为心爱独女桃小花亲手酿制并埋藏于老桃树下的。
按习俗,待桃小花年满十八,会取出少许饮用,而大部分酒则要留到她大婚之时方能启封。
而这珍贵的嫁妆酒,就这么被秦易稀里糊涂喝了个干净。试问秦老二得知真相后,该是怎样的心情?
——
回到今年季春初开之时,师徒二人自阙日峰东南而下,经雁门关,进入大秦北部两州之一的并州。
大秦疆域辽阔,共分九州:北部有并州,幽州;西部有凉州,雍州;南部有扬州,徐州;东部有冀州,青州;中部则为泰州。
“闪开!闪开!”十余名衣着华贵武服的青年纵马疾驰,气势凌人。
秦易与沈浪驭马避至道旁,待人走远后,秦易才开口问道:“浪哥,秦国的氏族子弟都如此跋扈吗?”
“习惯就好。”沈浪语气虽平淡,却明显提醒着:人在异国,当以低调为上。
大秦的行政区划自上而下依次为:州,郡,县,乡,亭。
待他们行至并州腹地,遇本地青年,同样过路。不过这一次,这些学子并未驱赶路人,而是依“先来后到”之序安静前行。
仅一州之内,连临郡的风气都有如此差异,实在令人难以评断。
在此期间,秦易也终于明白为何各地皆有大批学子涌现——原来秦国所行的武学体系,乃是“文道修行”,境界自低到高依次为:七品秀才,举人,五品进士,翰林,三品大学士,大儒,一品圣人。
而每年三月起至十月末,被称为“狂野八月”。这其实是专为全国六品“举人”学子所设的盛会。
因秦国学统以私学为主,故这场“狂欢”始于地方亭学,亭中优胜者晋级乡比,再至县斗,层层选拔。
最终在十月,各州佼佼者齐聚京都,争夺本年的“状元郎”之誉。
——
黛郡地处并州南境,与泰州接壤,郡会黛县。
沈浪与秦易抵达时,没有进城,而是一路转往城北,沿河逆流而上。直至见到一处小湖,湖对岸楼阁林立,依山而建,宛若隐于深山的秘境。
湖上既无桥,也无渡船,显然不是寻常人可随意踏入之地。
秦易心中浮起一丝疑惑:秦国似乎并不崇尚宗教,为何竟有人在这深山之中修筑如此豪奢的建筑?
“走吧。”沈浪话音落下,一步踏出,本应落水的脚步却稳稳停在湖面。再一步跟上,竟如履平地般在水上行走。
到得对岸,秦易回望湖面,不由摇头赞叹:“坐北朝南,藏风聚水——难得的宝地啊。”
“哟。”沈浪侧眼看他:“易儿还懂风水?”
秦易取下腰间葫芦,喝了一口,示意道:“浪哥且看——”
他指向前方的山势:“楼阁镇谷,背靠雄峰,左右隐约有青龙白虎环绕。”又转而指向脚下湖泊,“楼前是镜面般的宽湖,开阔明亮。”
陈辞总结道:“高山龙脉之气顺山势汇聚于此,再被湖水涵蓄,终形成一个宏大而温和的能量场,气韵绵长——可不就是宝地。”
沈浪连连颔首:“说得在理。”
拾级而上,一座三间四柱五楼的汉白玉牌坊巍然矗立。正面匾额刻着“黛峦书院”四字,笔力浑厚,气象恢宏。
石柱上镌刻楹联,左书“读古今书以继往圣绝学”,右题“究天人际而开来世新风”。
“好生气派!”秦易由衷赞叹。
想那万剑山的学府多建于城中繁华之地,而这秦国的名校却深藏山林,别具一格。
穿过牌坊,再上一段石阶,一方平台上有小屋伫立。
沈浪似是熟客,径直上前取出一物道:“张书澈,特来拜访洪谷子。”
守卫动作机械,却纪律森严,确认后又看向秦易。
秦易会意:“苏长歌,随家师同来。”
登记在册,便可通行。秦易暗想,这守卫的差事倒挺轻松。
抬头望去,只见左右群山,有数处飞阁依崖而建,点缀其间。秦易心头忽生念头——若能在那些阁楼上痛饮一场,当是妙事。
又行数阶,忽闻整齐呼喝之声。秦易会心一笑,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——正是中学时同学们齐练武术时便是此等动静。
循声而去,果见六七十名学子在场上操练。沈,秦遂在场边看台静观。不多时,沈浪起身入厕。
热身结束后,接下来是一对一较量。不少学子坐到秦易身旁。虽有几道目光不甚友善,但大多只是轻视,并无敌意。
秦易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,心下顿时了然。他这是被误认作北狄人了。除了这身装束,只怕自己这副不修边幅,略显颓唐的尊容,也是功不可没。
半顿饭工夫过去,浪哥迟迟未归。等来的,反倒是一位身长八尺的年轻男子。
秦易之所以注意到他,是因为这人竟径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。
原本对秦易并不在意的周围人,也因这青年的到来,频频向这边投来目光。